自当初分别以后,已经过了5年。
就在前天,我在北京大兴机场的出口惊奇地认出了Jeff,我们都多了一些憔悴,但西装熨地笔挺,头发也特意在洗手间喷了点啫喱。这是我们这些青年律师最重要的形象管理。
择日不如撞日,我们硬是挤了半个小时,在机场里面的一家快餐店说起曾经。
我和Jeff曾是某五院四系法学专业的本科同学。虽算不上挚友,但我们一直在人生规划上有着交流——我们是班上少有的准备本科毕业就投入律所工作的人。
“研究生是做学术的,如果真有能力早点工作,何必再浪费三年呢?”Jeff如是说。凭心而论,通过和Jeff这样目标长远且思路清晰的人交流,我也渐渐意识到自己更喜欢去从事法律实务工作,而不是在书桌前去斟酌几个概念和命题。
后来我们相约从大四开始实习,起点都在当地一家不错的精品所。一年的时间里我们各自展示了天赋与才能,在实习评定和前辈评价中,我的业务能力远在Jeff之上。
毕业典礼后的第二天,我告诉他自己决定留在实习的这家精品所,毕竟长达一年的实习已经让我对环境相当了解,前辈们也乐于向我倾斜资源。在我的展望中,五年后的自己应该能在细分领域成为一个知名律师。Jeff对我的规划表示了肯定和祝福。但当我问起他的规划时,Jeff却说:“中国已经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了,这样体量的国家与世界的互动只会越来越深入。而越是存在跨国的互动,法律业务就越是有需求。所以我准备去北京,去试试涉外这块市场。”其实,Jeff能说出如此宏观的判断我并不意外,他本就是一个眼光独到的人。但是一年的实习经验和社会阅历也让我形成了自己的风格——稳扎稳打,切莫好高骛远。酒杯碰在一起,我们畅聊着晦暗不明遥不可知的未来,直到朝阳照亮啤酒瓶。
正如我开头所说,那次畅谈以后,我们五年未能再聚,聊天的次数也屈指可数,这就是律师行业的特色。此次偶然一聚,我告诉Jeff:这五年来,我一直在这家精品所兢兢业业地工作,力求把自己接触的这块业务做到极致。加班、熬夜、通宵、全国周转已经是家常便饭。奈何随着依法治国方针的逐步深化,国家在法学人才的培育和输出上大幅增加,原来只在一线城市遍地开花的律所现在也已经大量出现在我们当地。虽然我的业务能力平稳提升,但是竞争的加剧也让我的事业晋升遭遇了不小的冲击。
说完这些的我长叹了一口气,期待着作为同行的Jeff能说出同样的抱怨。而Jeff却微笑着谈其他的五年:“这五年里,我也真是累得不行。但是正如我当初跟你说的,我去了北京的一家律所,一边接触涉外业务一边自我提高。其实不瞒你说,我在大二的时候就有从事涉外的念头,当时就偶尔默默背单词、练练口语以及看一些英语律政影视,但也一直不自信自己能够胜任涉外业务。而到了北京以后,我在熟悉业务的同时只能拼命地挤时间来学习,线上线下的培训班真是没少上,虽然也不时会担心这种努力是否有用,但是心里终究有个判断。幸运的是,后来的形势没有如我所料。中国与世界的互动逐渐走上新台阶,尤其是在北京这种大城市,各种涉外的纠纷相比之前呈几何式增长。而就在这个过程中,我的案源和收入有了显著提高。”
后来我了解到,Jeff已经在他们律所的涉外业务上肩负重任,成为拥有独立接案资格的资深律师,终于在人才济济的北京也是崭露头角。不出意外的话,五年后的他将成为合伙人。
其实这五年来,Jeff在几次同我微信的短暂交谈中也建议我提升一下涉外的业务能力。但我要么是低估了涉外法律业务市场的庞大,要么是觉得自己缺少从事涉外业务的资质,当然更关键的还是缺少时间、培训渠道、优秀师资以及坚定的意志去提升自己。不过当我看到Jeff的那张头等舱机票时,我不禁设想五年后的自己在回忆这一切时,会不会有一些意难平。
想过从事涉外法律工作又囿于涉外工作能力的不足,试图提高自己、打开眼界,但又因时间不足、资源不够、师资难辨、学习效果不佳而焦虑。
如果可以,我想我会给五年后的自己一个机会。跟着最优秀的法学院教授学习、聆听最实务的专家大咖分享。